顧修言按住女人在他身上亂摸的雙手——
視線一尺之下,女人雙頰泛着桃花紅,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,仰着頭,嬌憨放肆的盯着他,眼裡含着和她模樣不符的佔有慾,好像要一口把他給吃了。
可就她這麼一隻眨巴着眼的小梅花鹿,弱不禁風的。
誰吃誰啊!
顧修言喉結涌動,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。
腹部緊繃間,他剛要伸手去關隔板,就聽「啪」的一聲。
懷裡的女人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,然後大嚷:
「停車!」
司機嚇了一跳。
車速稍降,女人就拉開車門滾了下去。
「你瘋了?!」
顧修言瞪着跌坐在馬路上的女人。
「走!別管我!」女人朝車上胡亂擺手。
她寧願跳車,也不願……
「開車!」
顧修言爆喝一聲,車子飛馳而去。
後視鏡里,女人爬上了路邊的長椅,四仰八叉的趴着……
他煩躁的扯了扯領帶,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生氣,竟然氣到胸悶。
「三爺,這裡地偏,女孩一個人喝醉了在這……是不是不安全?」司機開出一段忍不住道。
「不想干就滾蛋!」
顧修言怒喝。
有車不睡,去睡馬路?
危險也是她自己選的!
話音剛落,車子轉過前方急彎,幾個戴着頭盔的建築工人反方向路過,顧修言眼睛鉤子似的盯着那群人,大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。
十秒鐘後。
他爆喝:
「回去!」
「是!」
趕在工人之前回到長椅旁,女人正在發酒瘋:
「顧……顧顧顧那什麼……你走!再不走,我對你,不客氣!」
顧修言擰眉,叉起腰板居高臨下睨着她,覺得自己恐怕哪裡出了問題,才會想保護這個形象的女人!
也罷!
一年內,她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。
他咬着後槽牙脫下外套給她裹上,司機剛要伸手攙扶,被顧修言一個眼神瞪了回去。
他把人橫着抱起丟進后座,狠狠綁上了安全帶:
「去盛都!」
「噓!」
女人突然朝他懷裡一栽:「別嚷…為,為什麼必須已婚?」
她揚起小臉,熟透了的桃子一般:「你怕別人垂涎你的美色啊?你別說,這張臉,是真好看!」
她說著,伸手捏住他的下巴,他的胡茬硬硬的,扎的她細眉微蹙。
司機在前,屏住呼吸,一動不敢動。
他第一次見到有人敢調戲三爺!
真是開眼了!
「別動!」
顧修言擰眉按下女人不安分的手!
「嗯~~兇巴巴的~跟我那,上司,一樣!冰塊臉!沒勁!」麥穗把手從他掌心裏掙出來,左右搖擺。
「開快點!」
顧修言忍無可忍,怒喝。
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,車子飛一樣的到達盛都酒店。
他把她丟在酒店房間里。
算他仁至義盡!
可是要走那一秒,床上的女人忽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。
「你說,為什麼奶奶不告訴我,我父母是誰?你說啊,你長這麼好看,你說什麼,我都信!」
顧修言訝異轉身,女人紅紅的巴掌臉掛着淚珠,別提多楚楚可憐。
心間微微一顫。
領證前,他派人調查過她,知道她無父無母,但想不到,她竟然也沒見過自己的父母……
「我就像一棵沒根的小草,我找不到根,找不到……」女人憨憨的,哭的掏心掏肺。
她的話擊中了顧修言心底最軟的部分。
夜深人靜時,不知多少次,他也被這樣的情緒壓抑着……
他慢慢退回床邊,大掌把她撐起來:
「找不到根的草雖然變不成大樹,卻能隨風看遍整個世界!」
「嗯…」
麥穗一分明白九分醉,覺得這話好像聽誰說過似的。
不過,眼前的男人……好看的離譜,不自覺的伸手拂上他的胸膛,他的身體滾燙滾燙的。
肩上的西裝滑落,她綿軟的倒在他胸前,醉眼迷離……
顧修言喉結猛地上下滾動,俯身覆了上去。
「唔!」
兩個滾燙的身體,兩顆冰冷的心,溫柔地,逐漸,融為一體……
第二天麥穗醒來時,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,身上,都是男人留下的印記。
殘存的片段里,她記得是顧修言……
慘了。
說好婚後互不干涉,才結婚一天就……
就在這時,手機忽然震起來。
「麥穗,你在哪呢?怎麼還不來上班?」閆森不滿催促。
她猛地看一眼時間,居然是第二天早上了?
「那個……顧……三爺呢?」她緊張。
「三爺早就來集團了!你趕緊過來!」
閆森說完掛了電話。
床底下,那身大紅色旗袍已經支離破碎,可見昨晚戰況之激烈,幸好,顧修言仗義的給她留下了一套換洗衣服。
她倉促換上,打車上班。
顧氏。
總裁辦公室。
顧修言接到老宅傭人的電話:
「你確定奶奶身體沒問題?」
「不僅沒問題,而且今天體檢時,醫生髮現老夫人的心衰現象竟然有所緩解。這幾乎是不可能的,除非是鬼醫出手。」傭人驚喜的道。
顧修言眸光深了深,再道:
「最近顧念學業太閑了,給她加兩門功課!如果不達標,送她出國讀書!」
昨晚那女人醉成一攤泥,顧修言覺得不對勁,讓下人查過,是顧念在紅酒里混了伏特加。
小小年紀不學好!
「是!少爺。」
傭人趕忙答應。
想不到少爺竟然親自為少奶奶出頭,教訓大小姐,原本以為少奶奶只是個擺設,看來並不是……
顧修言掛電話轉身,見桌面上按照他的習慣,依次擺放着他要瀏覽的各部門報告,辦公桌一米外的地方,站着他的生活助理兼協議妻子。
女人素着一張臉。
只是那張嘴,有些腫,紅的過分。
「誰讓你來上班的?!」
他把手機往桌上一丟,語氣透着深深的不悅,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。
「你要辭掉我?」麥穗訝異。
「我身邊不留精明算計的人!」顧修言不抬頭的道。
這女人有本事把奶奶哄的那麼高興,又知道隨時隨地為自己爭取利益,她的小聰明不要太多。
「如果我精於算計,昨晚的事,我難道不該狠狠要挾一筆?」麥穗情緒激動,胸口劇烈的起伏。
幫他回家演一場戲,誰知道,會以獻身做代價?
虧的是她!
她都沒說什麼,顧修言竟然說她精明算計,哪有他這麼欺負人的!
她鼻尖一酸,眼睛倏地紅了。
「你還有臉提昨晚!」
顧修言一抬眼,對上女人紅紅的眼,想起床單上那抹紅痕,下半句話柔和不少:「難道不是你喝醉了?」
「以三爺的智慧,該知道,一杯紅酒還不至於讓人醉到那個程度。」麥穗不忿的攥着拳頭。
他當然知道。
如果昨晚是她動歪心思裝醉,他還會給她機會站在這?
兩人正僵持着,閆森突然敲門:
「三爺,天少來了。」
池天威,胥江第二家族小少爺。
顧氏和池氏是多年世交也是競爭對手,每次顧修言有風吹草動,池天威都要來陰陽兩句,爭點口舌之快。
「聽說昨天顧老太太叫顧總帶新娘子回老宅?怎麼樣,那女的是不是清瘦、古板、讓你絲毫提不起興緻?」紈絝子弟吊高嗓門,明顯是來看笑話的。
這笑話的主角還是她……
尷尬。
麥穗垂眸遮住眼底情緒,去倒咖啡。
顧修言不自覺的瞥了她一眼……
她……瘦卻不柴,眼神清冷但不古板,像一朵充滿破碎感的菟絲花……看似嬌怯怯實則很堅韌。
和池天威說的,很不一樣……
池天威自以為拿捏了顧修言的痛點,得意的坐下,順着顧修言的目光看過去:
「喲,新助理!不錯啊!」
「天少,請喝咖啡。」
麥穗把咖啡放下,池天威應付的喝了一口,眼睛卻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量:
「幾點下班?晚上陪我吃個飯?」
「不好意思天少,下了班我得回家,因為我,已婚。」她特地加重了最後兩個字。
旁邊喝咖啡的顧修言猛地嗆到,咳了起來。
「已婚更刺激啊!我不介意,美女一看也不是玩不起的人,這嘴唇,是昨晚啃的太狠了吧?」池天威語不驚人死不休。
麥穗腦中閃過昨晚殘存記憶里的激情片段……
他吻的跋扈猛烈又深入,她嘴唇到現在還微微脹痛,眼神不自覺的瞥向顧修言,後者咳的面紅脖子粗。
「看他幹嘛?顧總啊,不愛女助理,工作上你屬於他,床上,他可不碰你。」池天威說著,起身拉住了麥穗的手。
「夠了!」
顧修言重重放下杯子,蹙眉不悅。
「喲。」
池天威沒想到顧修言會發話,錯愕轉頭:
「我可是帶着三十億的合作項目來的,顧總捨不得一個小助理?」
麥穗趁機撥開池天威的手,試圖轉移話題:「三爺身邊有那麼耀眼的女明星,自然看不上女助理。」
「你說喬致薇啊!」
池天威嗤之以鼻:「那種女人沒意思!話說,顧總還因為兩年前她給老太太獻八百毫升血的事兒捧她呢?強捧啊,遭天譴!」
麥穗暗暗瞥了顧修言一眼,原來,他以為兩年前救顧老夫人的人是喬致薇……
她剛要退後,池天威又一把抓住了她:「明說了,本少爺看上你了,今晚,你必須是我的!」
「不可能!」
顧修言站起來,語氣低沉壓抑着憤怒。
麥穗瞥見他眉間堅毅果決的神情,覺得他的形象更高大了幾分。
「喲吼,看來顧總認為,這小助理不止三十億?」池天威挑眉威脅。
身為顧修言的助理,理應為老闆分憂,如果因為她,讓顧氏損失三十億的合作項目,是她的失職。
麥穗迅速調整表情,眸光微變,道:「天少,今晚恐怕不行。」
說話間,她另一隻手搭上池天威的胳膊,暗中輕點十宣、八邪……
「哦?你為什麼不行?」
池天威以為她開始拉扯,瞬間來了興緻。
「不是我不行,是你不行。」麥穗眸光篤定。
「嘿!」
池天威手上用力,痛的麥穗皺起眉頭:「本少爺的字典里就沒有不行!」
可是不出三秒,池天威忽然「哎喲」一聲!
他猛地撒開麥穗的手,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往下淌:
「啊……!」